在这座布置新颖氛围独特的小公寓房里,卢家风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感觉,一边喝着清香的特等花茶,一边不安地想着:今晚该不该留在这儿过夜?如此被动郁闷的心态,他也极少有过,尤其在开朗活跃的安然面前。女人依然那么随便自由,从卫生间裸着水润的身体出来,质朴地在他视野间晃,没有丝毫放浪。可他看她,目光已不那么坦荡自然,以往他们共同创造的美好和谐气氛似乎也不在了。
从他进房间时,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说一句话,好像任何安慰、关心的话都已多余,甚至带着虚伪。卢家风原来不打算到这儿来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与郭雅心接近,向跟自己关系很深的女人去作愚笨的解释,一切都是多余。但他还是自己开车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之间那种自然产生相互吸引率真生动的情感关系,更为安然从未向他索要过什么承诺。
走在每个感情十字路口的男人,都很呆笨,脚步在动却不知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去。女人的聪灵多半在直觉上,只要一瞥男人的眼神,便知他们能在情感路上走多久。安然本来就清楚自己同家风的关系,内心已具备一种对女人来说很可贵的承受力,可那美艳女人带来的诱惑和刺激,她心底里还是有了些隐隐的烦乱。家风能在晚上赶过来,证明他多少有些愧疚,使她的失望不那么迅速和彻底,也多少证明他们之间还有些感情,而且有几分真实。
女人最怕最恨的是,一场欢娱或者一场痛苦过后,看清自己所真心喜爱过的男人,是虚假是空幻。安然已不是初恋或热恋中的女人,她成熟的情感已是一部厚书,在别人阅读的同时她也阅读别人。她敏感的心明白,郭雅心出现在自己和卢家风之间,不会仅是短暂的插曲,美女对男人的诱惑永远有力。她承认,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会喜欢上那个年轻亮丽的青年女工的。
安然点燃一支香烟,站在窗前静静地抽,从客厅投过来淡淡灯光,轻柔地勾勒出她丰腴的身影。她含着一丝苦笑想:我正赤裸无遮地面对世界,那昏黑之中会不会有歹邪的眼睛在窥视我?家风的每一短瞥每一凝视,她都能感觉到,肌肤和体内同时会激起一股燥热。
抽完香烟,用力拧灭烟头,安然就走入卧室,在门口很有深意地看了男人一眼,可惜卢家风正茫然望着窗外。上床之初,她拿不定主意是看一会儿书还是倒头便睡,倚在床头坐了一阵,才拧灭灯,像只温柔小猫一样蜷入洁白的床单里。
这是离去的好时机,走到房门边温和地朝女人道声“晚安”,就可丢掉沉重的情感包袱轻松上路了。而这念头只在卢家风心际一闪,就倏地消失了,他决定今夜留下,留在这个对他付出多索求少的女人身边。
他轻轻走到床前,依偎在床头,伸手抚摸女人那一头柔软清香的头发,然后是浑圆裸露的肩头,手还在往下探索,安然忽地坐了起来,柔和地说:“家风,你最好走吧,两个心情都不好,硬在一起,往后想好更难了。”她说得也对,家风的手停在她身上,喃喃地说声:“好吧,晚安。”他刚直起身子,女人的软软的手臂却缠过来,拥着他响亮一吻,笑道:“家风,回家做个好梦,最好梦里没有我。拜拜。”
卢家风知道自己要留下,安然也会接受,可他不愿这种尴尬气氛延续下去,两个人再一虚假,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他轻叹口气,离开了那间充盈着女性芬芳气息的卧房。
豪华轿车快速驶出那片住宅小区,上了路灯明亮的大道,卢家风才思考今夜该去哪儿?家不想回,紫水晶那种老地方不想去,心头忽地躁乱,想找个地方去放纵宣泄一番。
轿车在空荡的大街上狂奔,一片片一团团的霓虹彩灯从眼前晃过,那些诱人的装饰引不起卢家风一点兴趣。忽然,一座影剧院式的楼厦出现在前方,它临向街面的整堵墙,都闪烁着五彩华美的灯光,M,Town!他记起来了,这是本市新开业的一家迪斯科舞厅,很受新潮青年和大学生们的欢迎,晚上到M,Town,成了一种时髦。于是他把车开过去,停在舞厅外的车场里,买张门票便进去了。
整个舞厅的气氛确实又热烈又疯狂,随着富有冲击力和节拍感的激越乐声,在场的人都在欢跃和扭动,有的人甚至爬上了酒吧台放肆地手舞足蹈。就连那些送酒水的侍者,也在一边为客人服务一边扭动身子融入了欢乐的热潮。卢家风受到感染,情不自禁地扭摆起来。一位善于观察的女侍者迎向他,凑近他耳边大声说:“先生,需要点什么?”他随口道:来瓶XO吧。”“哗!XO!”女侍者欢呼雀跃,不一会儿就送来了,愉快地大叫:“一千八!先生,要找个地方品尝吗?”卢家风把酒瓶抓过去,从裤袋抽一札钞票给她:“不!我就用瓶子喝。小姐,你自己数,要小费也随便。”
未完待续……
本文选自田雁宁、谭力的文学小说《都市放牛》,1995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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