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页>诗文鉴赏 >

小说《过客》「过客徐志摩」

过客

(杨崇德小小说)

女人在洗手间忙乎一阵后,关了灯,顺着长长的客厅走廊,摸进自己睡房。

邻边楼房里的灯光,给这间睡房的窗台上,投过来了一抹蒙蒙的亮色。

女人走过去,拉上薄薄的纱窗,脱了睡衣,松下长发,然后轻巧地将自己塞进被窝。

男人似乎已经进入梦乡。

女人开合着她的睡眼,努力将自己放松,再放松。俨然,这个世界就像没了她一样。

在女人昏昏欲睡之际,男人伸过来一只脚。

男人用他的脚趾,摩擦着女人的脚板。

这是夫妻俩十五年来惯有的动作。也是他们亲热之前的一种习惯约定。

女人懒懒地说:“你怎么还没睡?”

男人侧过身,一把抱住了女人。

女人说:“别碰我!我今晚很累。”

男人将他的嘴移过来,封住了女人那只嘴。男人企图做更深入的动作。女人懒懒地推开了男人那火热的躯体。

男人心里像是刮起了一股雄风。他爬上来,朝女人身上压。

女人几次想推开,都没成功。

女人就这样懒懒地摆着身子,任这匹饥饿的“狼”在掏食。

“狼”准备吃“羊”时,下面那只温顺的“羊”,却用她的指爪,在“狼”的肚皮上重重地掐了一下。

女人示意男人停下来,别动,千万别动。

就这样,他们差不多静静地定格了一分钟。

房间静悄悄的。

什么也没有。

“狼”又开始掏食舔食了。他想打回牙祭,解决一下旷日已久的饥饿。他已经三年多没享受这种“晚餐”了。他不下百次地向她发出了各种形式的邀请,甚至说是召唤,可她一律不响应,不接砣,像个聋子瞎子。

他也曾经想到过,去外面开房。房间都开好了,小姐的衣服都脱了,他却奋然打住。他付了小姐一百元的上门费。小姐受宠若惊。一边穿衣,一边礼貌地说:谢谢了!哥,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到,哥,我走了。

他觉得还是要坚持,不能毁于一旦。

也不是没有机会解决饥饿。他单位那个男老倌被车撞死的年轻寡妇,不止一次地向他发出肢体信号。他知道这是免费的。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是怕毁于一旦,而是怕进了套子,钻不出来。

他宁愿用手搓。

他有事没事往家里跑,他知道她不在,一头钻进厕所里,忘命地搓。一直搓到他哈哧哈哧疲软为止。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伤身体。但是,如果不这样,他又担心会烧坏自己脑子。他在惊惊慌慌左右为难之中,度过了三年零三个月。

晚饭后,他看到她开启了三四年未开的电视。里面有个小孩,她流起了热泪。他赶忙为她换台,换到嬉嬉哈哈的湖南卫视。里面的人都相当快乐,他也装着和他们一样快乐。甚至,他还打了两个哈哈。她斜了他一眼。她没有哭的迹象。他觉得,今晚一定有戏。于是就去洗澡,然后上床,早早地等待。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穿了条非常宽松的内裤,以便于脱。他想像着各种久违了的床上动作。

客厅里充满着男女的嬉哈声。他猜想着,湖南卫视的快乐,应该会给她静如死水的心池里丢下一块石子,砸出一朵水花。

然而,在床上,他听到的,全是电视里的笑声,没有一声是他所熟悉的她的笑。

他只好亦疲亦倦地等。

他刚准备吃他的“羊”,“羊”又重重地用指头掐住“狼”的肚皮。

女人示意男人别动。千万别动!

他们一起张着耳朵听。

他们听到了邻边楼房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很激烈的那种。哭声稍加缓和时,又突然暴发出一声尖哭。估计,是娘老子在孩子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不肯入睡的缘故。

男人和女人都听到了,也没听出其他什么异样的感觉来。

于是,男人又恢复了夜晚最易暴露的本性。他舔得愈加勤快了。

可是,“羊”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只羊了。她还原成一个理性的母亲。

女人一把推开男人,掀开被子,趿了拖鞋,朝走廊那边悄悄地摸过去。

不一会,女人悉悉嗦嗦来到客厅,又悉悉索索在抽屉里摸了一阵。女人摸到了儿子睡房的那片钥匙。

女人捏着那片钥匙,轻轻把儿子睡房的那扇门,打开,半掩着。

女人倚在儿子睡房门口,默默注视着里面。

许久。

女人才轻轻带上儿子睡房的门。又轻声返回自己卧室,慢慢躺下床。她没有把自己卧室的门关上,就让它敞开着。

男人惊奇地问:“你刚才出去,是干什么?”

女人将手伸到自己嘴边,摇了摇她那根手指。不吭声。

几分钟后,男人的“狼性”又得以恢复。还是想吃“羊”。

女人扯起“狼”的耳朵,轻轻说:“请你不要这样。我们儿子回来啦!”

“狼”身上的奔腾血液,顿时凝滞了。有股凉飋飋的风,仿佛贴着男人的后背,一阵一阵地直往上蹿。

男人说:“你不要老是这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再沉缅于过去了。我们的儿子,他走得很安详。是真的。”

女人小声说:“轻一点说话,好么?刚才,我听到门响了。我觉得,是我们儿子回来了。当我走到走廊时,走廊里明显有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我认定,我的感觉没有错。真的,是我们儿子回来了!”

女人进一步说:“儿子在医院住了那么久的院,身上全是药水味。那股药水味,我很熟悉。如果不是儿子回来了,走廊里怎么会有那股药水味呢?我开始进来时,并没有闻到,为什么当我听到门响之后,再去走廊,就闻到那股药水味呢?如果不是我们的儿子,你说,那到底是谁?”

男人从女人身上滚了下来,直挺挺地僵在那儿。有些惊诧。

女人把被子往上提了又提,两颗思绪不一的头颅,埋藏在被窝里。

女人说:“我一听到门响,我就感觉是我们儿子。”

男人说:“什么门响?我怎么没听到?”

女人说:“你只晓得那个,你当然不可能听到!”

男人有些心虚,说:“你别吓我,好不好?不想做,就不要找借口了。”

女人说:“请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近人情,行吗?儿子进不了房门,儿子想进去睡觉,我们却置之不理,在这里玩快活,你还是不是人?——啊?!”

男人用手掌在女人额头上烫了又烫。

女人一把撩开男人的手,说:“潘志高!我很正常!你别以为我在发高烧,头脑发昏,我告诉你,我清醒得很!你以为我不主动做那种事,就不正常了吗?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就请你到走廊里去闻一闻,你会闻到我们儿子身上那股药水味的!”

男人木然。

一阵过后,女人轻轻爬起来。女人想挽起男人的手,一起去客厅走廊,一起去闻儿子身上那股浓烈的药水味。

女人要男人彻底相信:他们的儿子,真的是回来了。

男人甩开女人的手,大声地说:“汤红梅,你还有完没完?你真的没事吧?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女人转过身,猛地将男人推翻在床上,她一本正经地说:“潘志高,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老娘我今晚一切正常!恰恰相反,我倒觉得你很不正常了,我们儿子回来了,三年零两个月零八天零十三小时不见了,你干吗不理睬他?你干吗还要这么大声大气?你想吵醒我们的儿子,是吗?你知不知道,儿子他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男人想抱一抱女人,让她冷静。

可是,女人已经跳下了床。

女人抱起她的枕头,冷冷地说:“今晚,你一个人在这睡,我要去陪我们的儿子!”

男人心里翻滚了几下,泪水直流。

(选自本人微信公众号《崇德随笔》作品,关注微信公众号,可阅读更多作品)

壹点号 崇德随笔

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齐鲁壹点”,全省600位记者在线等你来报料!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
版权声明

推荐文学网部分新闻资讯、展示的图片素材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部分报媒/平媒内容转载自网络合作媒体),仅供学习交流。本文的知识产权归属用户或原始著作权人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联系我们 一经核实,立即删除。并对发布账号进行封禁。


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