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记得回去复习今天这节课,好好的把抗日战争的时间线记清楚,作为一个新时代祖国的花朵,可别考试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闹笑话。”
下课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东西,出了校门,往家的方向走去。
脑子里还在试图回想刚才严肃的历史课的内容,突然有只手勾到了我的肩膀上。
“嘿,大李子,今天这么早回家?不和兄弟一起去吃肯德基,顺便上个网?”
是我的发小王小利,他家就住在我隔壁,和我是一直关系很好的损友。
“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不回家复习?到时候小心你考砸了被你爹踢屁眼,煞笔。”我戏谑的问候着我的好兄弟。
王小利掀起校服露出圆鼓鼓的肚子,拍了拍,肚子上的肉跳来跳去充满弹性,:“不就是考历史嘛,小意思啦”王小利不知从哪儿来的迷之自信。
这小子从来不是好好读书的料,经常被他爹用皮带和皮鞋招呼屁眼。
“哎哟,这次屁眼不怕疼啦?还是说你想继续抄班花的卷子?她会给你抄么?”我坏笑着说着。
王小利瞬间不乐意了,骂骂咧咧道“奶奶滴,虽说我王小利学习成绩不好,但是你要是考我抗日战争,那我可就不服了,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抗日英雄的后代,我祖爷爷,那个枪法叫一个准哇,瞄准小日本鬼子的屁眼子一枪一个,那叫一个带劲!我从小就特崇拜我祖爷爷,抗日战争那些细节,可是打小就在听我爷爷和我爹在说道,放心吧,考试必须得轻松拿下!”
和王小利接近各自家的方向,我俩挥了挥手道别,我可没有什么抗日英雄长辈,我得赶紧回家多看几眼历史书。
到家,两口吃完老妈备的晚饭,估计她和我爹今晚上又在加班。
坐在椅子上,书桌上摊开历史书,仔细的端详着书上的各种黑白照片,心中感慨良多,“哎,为什么读书这么麻烦,特别是历史书这么麻烦,成天打打杀杀的,大家都放下成见和平共处好好过日子不成么.......”
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尝试记忆各种历史事件,突然唱起来:“1937年啊,鬼子就进了中原......”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
但是在睡梦中,我突然感觉到脑袋一凉,感觉像一喷冰水直接倒在我的头上,凉意透彻心扉。
不会是王小利那个肥屁股,翻窗子跑我家来作弄我来了吧,他奶奶的。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我的魂都吓得飞出天灵盖十米高,我狠狠的从椅子上摔到了泥地里。
泥地?我心里一惊,屁股冰凉又潮湿的触感,让我心生困惑,在还没来得及清醒大脑的时候,我竭力地揉了揉眼睛。
耳边传来的是瞬间放大一百倍的噪音和奔跑的脚步声,还有类似拖拉机但是又更加大力扭曲的金属声直接压到我的头上。
我慌乱的看过去那些奔跑的人从我的身旁嘶吼着奔跑开来,场景实在是过于混乱,泥潭像把我吸住了一般,我死死的坐在里面,顺着越来越响的巨大金属发动机咆哮的方向扭过头。
越过泥墩子,我看见了发黄的金属链条像刀片一样排列着滚动向我压了过来,等我看清的时候,挖槽尼玛!是一辆绿黄色的坦克!
这难不成是在拍电影?这什么情况?
“导演?导演?快压着我了!”我焦急的呐喊着。
巨大的坦克果然在我头上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大口气。
只见锈迹斑斑的铁皮上掀起了一个盖子,就像猛地翘起罐头一样,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刺到我的耳膜上。
里面探出一个圆鼓鼓的东西,窜出来半截人身,头上戴着类似西瓜皮的头盔。
阳光透过这个人的上半截身子,我被分割在这个庞然大物的阴影里。
只见这个人的样貌并不好看,双眼努力的睁开睁到最大,也是个眯眯眼的小眼睛。
我和这个演员的目光对视的瞬间,看到了他充满笑意的脸庞上阴狠的目光。
只见他从罐子里掏出来一把短小的手枪,对准我的方向,歪歪扭扭的伸直他短小精瘦的手臂,瞄准我。
这是要干嘛?
“啪!”
再次是剧烈的声响,还没来得及捂住我被冲击波刺穿耳膜的耳朵,我的右边耳朵和脸颊的位置滚烫得烧了起来。
燃烧的位置顺着我的耳根流到了我的下巴,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除了剧烈的疼痛,让我害怕得想要呕吐出来的是,我满手都是我自己的鲜血。
我想竭尽全力的呐喊嘶吼,但是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恐惧甚至掐断了我一切的动作和思考。
这是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为什么会在坦克里?为什么他会有枪?
我甚至感觉到裤裆的位置热了起来,是的,我尿了出来。
一切就这样在几秒内发生,一切都让人陌生和恐怖得让我窒息。
我下意识的用左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心想这一切一定是在做梦!
老天爷赶紧让这个煞笔的梦结束!我受够了!
盖着黄绿色西瓜皮的猥琐军人,却笑了起来,顺带拨弄一下刚才才击发过的手枪。
为什么这个梦还不结束?
铁皮履带又开始转动了起来,是的,朝我蹲坐的这个泥潭的方向压了过来。
又是一阵爆炸声,炸起来的水花和泥土飞溅到我的眼睛上。
铁皮的发动机的热浪一阵又一阵的吹在我的脸颊。
再次抹开我的眼睛。
一个男人大力地把我从泥潭里面狠狠的揪了出来。
我甚至忘记了该怎样走路。
“小李,赶紧跑起来!”这个满脸泥泞的男人搀扶住我的肩膀,对着我才恢复听力的耳膜咆哮着。
我连滚带爬似的跟着他的步伐小步跑了起来,借着他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边逃跑,我一边恐惧的回过头,我看见了刚才用枪对准我的小矮子男人在坦克罐头的上面,一边喊叫着一边对准着周围的人疯狂射击。
周围有的人在四散跑开,有的却迎面而上。
坦克罐头上的男人的子弹穿透了五六个人的不同部位,我居然看见那些鲜活的人就这样像个木头一样,前一秒还在奋力奔跑,下一秒就像关掉电闸一样的木偶一样,以一种极度让人不适的姿势七拐八扭的倒在泥潭里面。
就在这无比恐惧的瞬间,我看见洋洋得意的罐头男人在耀武扬威的大开杀戒,同时更加离谱的是,铁皮罐头在他的叫喊下,转动炮台的方向,对准了我前方那一批逃走的人群。
“砰!”我前方的泥土全部被炸飞了起来打在我和旁边的男人身上,我俩都被震飞在侧边的泥坑里。
我被巨大的热浪冲击得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屁股着地躺在地上,我握紧男人的手,想扭过头去看看他的情况,却发现,我握着的只剩另一端流淌着红色液体温热的断肢。
我躺在地上呕吐了出来,呛到我的气管里面,我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所能贴在地上看过去的方向,便是刚才的那个嚣张的日本鬼子,他一边在用手枪疯狂射击眼睛能锁定的木偶,另外一边指挥着旋转的炮筒对准另外一个方向的人群。
但是就在爆炸又将要产生的时候,一个不同装扮的男人,或者说士兵,左手抱着一坨竹子捆住的东西,冒着白烟,右手窜着一把尖尖的猎刀,悄悄的在铁皮罐头鬼子视线盲区的方向爬到坦克引擎盖上方。
灰色衣服男人正准备把冒烟的竹子举起来大力塞入铁皮盖子打开的洞里面,却被指挥的鬼子扭头发现个正着,未曾想到鬼子右手握着手枪,左手却异常灵活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划过灰色衣服男人的脖子。
硝烟之中,灰衣服男人脖子的位置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出巨量的红色液体,甚至染红了黄绿铁皮的引擎盖,灰衣服男人把手上的猎刀松开,腾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脖子,在身躯即将失去平衡之前,狠狠的用手臂夹住冒着白烟的竹子堆,依靠重力用力地从上方压住铁皮上的鬼子,鬼子叫喊着推搡着,不停的用匕首胡乱的刺和挥砍,手枪也在对着灰衣服男人胡乱射击。
只见一阵巨大的红光爆裂喷发,两个扭成一团的人都伴着泥土变成了粉色的肉碎飘散在空气中。
我竭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打着寒颤,但是又不停的咳嗽和呕吐。
燃烧的臭气,一阵又一阵的冲击,满地的残肢还有嘴里铁锈的味道,让我想要把肠胃全都一股脑的吐出来。
我才恐怖的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我跪在略微安全的方向,全身失去力气,仿佛一具活死人,看着这布满硝烟的地狱。
爆炸过后短暂的宁静,还没来得及让我喘息。
被炸烂的铁皮坦克后面的方向,响起了大部队行进的踏步声,这种声响甚至和大地产生了共鸣,我的耳朵虽然听得不太清,但是我的双腿从地上发出的震颤感受到了无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是的,看到刺刀尖上膏药旗帜的那一瞬间,我知道大事不好。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突然把我带入了这样的人间地狱。
我想念我的爸爸和妈妈,我想念我的平淡学生生活。
我不想死。
泪水夹杂着我自己的血水全都滑落到肮脏恶臭的泥土上。
我看见这群狰狞的鬼子拆下枪前面的刺刀,并排着举起枪杆对准了我和我的后方。
我的后面还有一群苟活着想奋力往前爬的活人。
就在鬼子挥舞手上旗帜下命令的瞬间,我听见了划破天空的声响。
熟悉而又陌生的号角声,刺破了一切的寂静和混乱。
在和我平行的左右边,居然从泥潭里爬起来一个又一个伪装得融入大地的人。
他们手里全都握着像树枝一样的武器。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从泥潭里爬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有的投掷着像鸡蛋一样黑色的东西,有的站起来稳准狠地拨弄手上长长的枪管,瞄准站成一排又一排的鬼子,击发,倒地,击发倒地。
冲锋号。
我在父亲常看的黑白电影里听见过这个熟悉的声音。
现实里的声音更加嘹亮而充满力量。
所有人像无所畏惧一样,除了我这个不合群的呕吐者,他们就算被鬼子的枪击中身体,也像着了魔似地用身子往前怼,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续上。
我也不知道被谁又拉了一把站了起来,然后混乱之中有人给我塞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我埋着头一看,一把生锈的手枪,沉甸甸的。
最前方的灰衣服男人们,有的在扭打,有的在射击,有的在挥砍。
两边的人都像杀红了眼一样,就算即将丢失性命,也在为后面的人制造冲上去的机会。
混乱之中,灰衣服的人群里面,出现了一位皮肤皙白的女孩子,她的年级和我差不多大,也是灰色衣服的装扮,但是她却背着一个大大的铁盒子,只见她快速麻利地穿梭在人群和枪林弹雨之中,她一边加速躲避着,一边掏出针筒,白色纱布,还有各种敷料,一边快速地给地上还活着的人打针包裹。
当她找到一个身子还剩半截的男人,她弯下腰想为他包扎的时候,死人堆里却爬出来一个黄绿色的重伤鬼子,他躲在女人的背后,一把扯过女人手上的针筒,然后扑过去骑在女人身上,女人死命抵抗着却力量出现悬殊。
鬼子死命的双手握住针筒往女人的眼睛狠狠的往下压。
就在那瞬间,我发了疯似的跑了过去。
女人在嚎叫呐喊着,鬼子也在叽里咕噜的嚎叫着。
我越跑越近,躲开其他人群,抬起双手对准鬼子,用手上冰冷的手枪瞄准着他的头,就在鬼子即将得逞之际,我用力的扣下了扳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枪却击发不了!
眼看女人的眼球即将被针头穿刺。
我疯了一样跑过去用手枪的下半截砸向鬼子的头部。
我哭着大叫着,狂乱地抡着手枪,一边喊一边砸
不停地砸,恐惧地砸,恐惧地发泄。
就像砸西瓜一样。
我不知道我砸了多少遍,每一次都是用尽我最大的力气,因为我太害怕。
一股股热流从我握紧的手枪的方向袭来,直到鬼子失去了动静,我还在用手枪狂乱的砸。
“可以了,他已经没气了,咳咳,谢谢你。”
女孩推开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西瓜,坚毅的眼神望着已经湿了无数次裤裆的我。
另外一边,其他的鬼子们都已经被消灭殆尽。
整个天空和大地,硝烟弥漫,空气里充满了各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我控制住了我那经不起折腾的胃。
抬头看向周围,活着的人们迸发出了胜利的呐喊。
我伸出刚才砸西瓜的那只手,想把救人的女孩拉起来,却发现手上沾满了粉色的头发和组织,我赶紧在大腿上擦了擦手,重新礼貌的向女孩伸出手,她面带笑意地拉住我的手麻利的站了起来。
“我叫蕾蕾,你叫啥?”她的声音异常的温热。
“我叫......”正当我想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时。
“轰炸机!注意躲避!跑!快跑!”
机械死神的哀嚎声从很远的空中袭来。
女孩猛地扯住我的手,我跟上她的节奏,一鼓作气疯狂的奔跑。
我跟着她奔跑的方向,呼吸急促,但是跑着跑着,炸弹掉在了我们的附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快要跌倒在地上,女孩依然搀扶着我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
下一瞬间,我跌坐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历史书也跟着从桌上掉了下来。
这里是,家?
“蕾蕾?蕾蕾?”我连滚带爬地大喊着
我疯了似的跑出家里,站在院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我站在原地发懵,夜晚的空气平静得让人快要窒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的我,惊魂未定,一脸懵逼。我分不清刚才发生的那真实的一切是否是真实,更多的,是担心蕾蕾她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她到底有没有逃出轰炸区,还有那一边的我呢?我会保护好她吗?
我混乱地望向睡在地上的历史书,脑子里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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